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影子帮等群豪,个个皆是身经百战,虽然是心惊,却不甚慌乱。

狄骏施展轻功,直奔下山,距离前哨不远,便听得喊声大作,隐隐传来金鼓之声,当他来到哨前,只见山坡上满是火把,密密层层的不知有多少官兵。

狄骏见其弟狄骥,正自一面挥剑打拨来箭,一面指挥手下布阵,山下阵阵箭雨,犹如飞蝗乱射而来,帮中兄弟人人隐于石后,张弓还箭。

他来到狄骥身旁,便听他向一手下道:「大牛,你率领五十人到东面山头;李贵,你率领五十人到西面,两翼同时放火吶喊,作为疑兵。」两人领命去了。

狄骥回头向一人道:「你带一百人到前山去,多带弓箭,若见东西两翼丛林起火,官兵自会从林内逃出,便放箭密射,叫官兵不敢过份逼近。」

狄骏待他分配完毕,便问道:「兄弟现在死伤如何?」

「并不大严重,咱们凭地势之利,兄弟多隐于密处或山石之后,只伤及十多二十人而已。」

此时,只听得山腰处喊声大作,原来近千官兵向山上冲来,帮众加紧放箭,再次把官兵逼了回去。这样一攻一守,官兵始终久攻不下,只得收兵屯在山中,把山上通道完全截断。

狄骥道:「瞧来沈啸天是以围城之计,打算断绝咱们的粮草。」

狄骏点头同意,道:「沈啸天虽用此计,但未必如愿,只消给他一封书函,以沈家兄妹相胁,他必然现身与咱们谈条件,我已计划停当,早便布下机关,只要沈啸天一出现,不怕他不落入我网中。」

□      □      □

瑶琳由兄长搀扶着,跟随狄姗姗身后往山下走去,来至一?弯处,忽地从丛林中跳出两个人来,众人见着,全都止住脚步,当望清楚来人时,瑶琳不由「呀」的一声叫了出来。

原来此二人正是王彪和唐浩,只见王彪横刀一立,高声笑道:「娃儿,想往哪儿去呀?」

狄姗姗把瑶琳兄妹拉往身后,寒光一闪,已抽出长剑,戟指骂道:「王彪,你背叛我帮,图谋帮主之位,现在又拦挡路中,究是为何?」

王彪大笑道:「没甚么,我只是要沈家兄妹随我走走,把二人送回他父亲身边罢了。」

瑶琳怒道:「你骗人,你这两个恶贼,全都不是好东西,我绝不会跟你走。」

沈一鸣踏前一步,指着唐浩骂道:「唐浩,我爹爹待你不薄,你为何做出这等禽兽行为,掳去瑶琳还想伤害她。」

唐浩气定神闲,微微笑道:「少爷,你说的是甚么话呀,唐某一点也不明白,现在我受你父亲之命,不是来救你们么。」

瑶琳愈听愈气:「当我见了爹爹,便把你的恶行说给他知道。」

唐浩冷笑一声:「随便,我现在便带妳去见他。」

「我不和你去!」瑶琳瞪大眼睛:「你回去与爹说,我和哥哥过一会便到。」

唐浩道:「这恐怕由不得妳了,沈老爷说过,不论用任何手段,务必要把你们救出来,还是跟我走吧。」

「你妄想。」狄姗姗抬剑一指,怒道:「有本姑娘在,休得在我手上要人。」

王彪冷笑道:「三小姐好大的口气啊,好!我便会会妳,看妳有多大能耐。」

狄姗姗道:「不怕死便来吧。」

她说话方落,便己挺剑而上,其如几个影子帮手下,以把瑶琳兄妹围起,团团保护着。

王彪同时向前滑上数步,大刀接着自上而下,直砸狄姗姗而来,只听得兵刃叮叮响声,由缓至急。

狄姗姗一柄银龙宝剑,光油油地泛出银篮之光,在皎洁的月色下,霎时间遍野生寒。

瑶琳兄妹在众人围护下,见着狄姗姗的剑招异常厉害,一招一式,均妙到巅毫,尤其是沈一鸣,看得双目放光,心下叹服不已,他习剑多年,虽不敢说尽得师门秘学,但在剑上的造诣,也颇有深厚根基,现在看见狄姗姗,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,竟练得如此好剑法,方知天外有天,人上有人的道理!

二人拆到数十招,已是越来越快,连招式也无法看得真切。

但见狄姗姗的剑招变化多端,时守时攻,本来毫不出奇的一招剑法,在她手上却生出了极大的威力。

再过十余招,已见王彪后力不继,虽知剑尚轻灵,不同使刀之人,每一招式皆以内力推动,力砸力擘,消耗体力极大。

唐浩也有所察觉,连忙自腰间掏出一根银箫,长约二尺,箫身遍体泛光,耀人目眩。见他冷笑一声,倏地飞身加入战圈,以二敌一。

瑶琳兄妹见着,同时大骂出口:「无耻!」

沈一鸣更是气不过,高声骂道:「两个大男人连手欺负一个女孩,也不觉得羞么?」可恨自已武功尽失,不能上前帮上一力,只是看得咬牙切齿。

三个人影夹着三团光芒,一时显得耀眼生花,炽烈之中,又夹着令人心为之颤抖的凶险,尤以狄姗姗为甚,在刀箫合攻下,往往每招一出,似是只差毫发,便会教她血溅当场。

瑶琳瞧得心中悚惧得很,掩脸不敢去看,而那几个影子帮帮众,只得呆在一旁,三人的招式委实太快了,根本叫这些武功平平的人无法插上一手,更不消说帮甚么忙!

但见唐浩脸露冷傲,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,而王彪却浓眉大开,双目含光,舞着手上的大刀,大磕大落的往狄姗姗身上招呼。

狄姗姗在二人合攻下,剑招已渐迟缓,也不及先前凌厉,额上的汗珠已一颗颗的滴将下来,沈一鸣愈看愈是心焦,突然高声喊道:「停手……」

三人一听,倏地各自分开,狄姗姗经已气喘吁吁,胸口不住地起伏。

沈一鸣拨开身前的影子帮兄弟,牵着瑶琳踏前几步,道:「我跟你两人去见爹爹好了,但你们不得伤害狄姑娘和她的手下?」

「沈公子……」狄姗姗大叫出声。

沈一鸣用手制止她说下去,再朝唐浩道:「唐浩,你认为如何,只要你肯答应,我便不与爹爹说你觊觎『白玉紫鸳鸯』一事。」

唐浩冷笑一声:「好!公子的说话,咱们怎敢不从,跟我走吧。」

狄姗姗连忙走到沈一鸣身前,忙道:「你不可以这样做,他们两人没安好心的,我怕你……」

沈一鸣笑道:「没事的,此人万万不敢得罪我爹,况且我爹爹已重兵在此,手下还有多个厉害亲从,论武功全不在唐浩之下,他们要是伤害我兄妹二人,保证他们逃不出这里半步。」

狄姗姗怔怔望住他:「但我总觉有些不妥,我与他们一拼好了,也未见会输给他二人。」

沈一鸣摇头苦笑,心知再战下去,她又如何敌得住二人连手,便道:「我很多谢妳,但我也想快些见着爹爹,问明那件事,若然此事属实,我自会再临白松庄,任由妳哥哥处置,已赎我爹爹的罪孽。」

瑶琳也同时道:「我也是,狄妹子请和狄骏说一声,叫他千万不要伤害我爹爹,只要他愿意,要我怎样做也没问题,就是杀了我,我也不会怨他一句。」这时想到狄骏与他义父的说话,不禁泪眼汪汪,泪水再度涌现出来。

王彪大声道:「还在说甚么,快走吧!」

狄姗姗骂道:「我先说给你俩知,要是敢动他们兄妹一根头发,我影子帮绝不会放过你。」

唐浩双手抱胸,笑道:「狄小姐妳放心,我只是受命带他们回去爹爹处,又怎会伤害他们。」

狄姗姗道:「好,我不是唬吓你,你两人要记住我所说的。」

瑶琳和沈一鸣向她道了声告别,便与二人去了。

狄姗姗一时呆在当场,望着他们消失在黑暗中,心里实在忐忑难安,没想到真如自己所忧虑的一样,竟在半途中发生事情来,她又自责又后悔,但事已至此,再说甚么也是枉然,唯一便是要尽快通知狄骏才是。

她一跺脚便向手下说:「咱们快见帮主去。」数人当即直奔下山。

□      □      □

狄骏一听狄姗姗的说话,犹如空一个霹雳,默然颓坐,狄姗姗扯着他哭起来:「大哥,都是我不好,是我自作主张才会……」

狄骏轻轻拍着她肩膀,徐徐道:「不用说了,大哥并没有怪妳。」

狄骥接着道:「既然沈家兄妹二人已回到沈啸天身边,我们的计划再也行不通了,必须要变换一下。」

狄骏摇头道:「无须再想了,依我估计,瑶琳两兄妹未必会回到她父亲身边。」

狄姗姗睁大眼睛,连忙道:「不会的,唐浩亲自对我说,他是受沈啸天之命来这里救人的,又怎会……?」

狄骏苦涩地一笑,朝狄姗姗问道:「唐浩可有问妳取解药?」

狄姗姗摇摇头:「没有,甚么解药?」

狄骏便把如何在唐浩手上救回瑶琳,如何骗他叫下毒药一事,从头至尾说了一遍。

狄骥剑眉深锁,直到狄骏说完,便道:「瞧来他在王彪口中,已得知你根本没有『百日追魂』这种毒药。」

狄骏道:「他们或许会有点怀疑,但王彪也不知道我是否有这毒药,又如何能肯定。唐浩是个聪明人,他知道向三妹要解药必然不成,也看出我对瑶琳的重要性。依我看,他极有可能用瑶琳来要挟我,怎至会要挟沈啸天。」

狄骥道:「没错,他目的是要得到『白玉紫鸳鸯』,现在沈小姐在他手中,确是一件绝佳的筹码。」

狄姗姗脱口道:「现在嫂子落在他手中,岂不是很危险!」

突然,一个影子帮兄弟朝三人直奔而来。

那人来到他们跟前,呈上一封信道:「帮主,刚才有一响箭射过来,箭上插着一封信,是给帮主的。

狄骏接过,忙拆书展信一看,写着:「欲救爱侣,速至落雁坡一会,唐」

看后把信递与狄骥,一对深邃的黑眸,不住发出睖睁的光芒。

狄骥看罢,道:「果如你所说,落雁坡宽广低平,圹埌数十里,是个空旷无掩的地方,唐浩选择此地,是教人无法设下伏兵,此人心思实在慎密得很。」

□      □      □

狄骏三兄妹,带同影子帮五十多名手下,迤逦来到落雁坡。

首先进入狄骏眼里的,便是在山坡的中央处,却竖位着一个大木架,木架之上隐约绑着两个人,而另有两人卓立在木架旁,每人手上各自拿着一柄火把。

众人缓缓走近,已看清楚木架上的人,不是瑶琳兄妹二人还有谁,而站在一旁的人,自是唐浩和王彪。

「狄骏……你不要过来,他们是想害你的。」瑶琳的声音马上响起。

狄骏等人在三四丈外停下脚步,旋即高声问道:「唐浩,你约我来这里,到底想怎样,不妨说出来?」

唐浩冷笑一声:「影子帮帮主果然快人快语,但你还要等待片刻,咱们还有个贵宾尚未到。」

狄骏道:「你是说沈啸天?」

唐浩竖指道:「好聪明,你不是要找他么?所以我也把他请来与你见面。」

狄骏道:「你用这种手段来要挟沈啸天,他会这么容易放你离开吗。」

唐浩道:「这个无须阁下关心,况且我这样做,不正是学你的么。」

这时落雁坡东首,忽然星火点点,只见数百支火把缓缓移近,把个落雁坡东面照得如同白昼。

一个身穿官服,四方脸膛,颧骨高耸,年约五十的中年人,正领着几个身躯魁伟、虎背熊腰的大汉,徐徐踏步前来,其身后密麻麻数百官兵,一排排在后尾跟随着。

这个尊官厚禄的中年人,自然是瑶琳的父亲沈啸天。

一行人来到近处,以听瑶琳高声大喊:「爹爹,快救我……」

沈啸天听见宝贝女儿的叫声,心头不由一颤,但当着众人面前,又不能露出紧张关切的神情,只得望了儿女一眼,便朝唐浩正色道:「好一个吃里爬外的东西,竟敢联同影子帮摆我一道。」

唐浩狞笑道:「沈老爷,你似乎说错了,影子帮和我唐某,可谓半点边儿也攀不上,今次约大人前来,只是想和你做个小买卖罢了。」

沈啸天眉头一聚,问道:「甚么买卖?」

唐浩与王彪相顾一笑,随道:「好,我也不妨直说,只要沈老爷愿借『白玉紫鸳鸯』给唐某一看,本人自会向贵公子小姐陪罪,丝毫不损的送回沈老爷手中。」

沈啸天微感一愕,接着颔首笑道:「好一个唐浩,无怪你在我出兵前,说影子帮的目的是在『白玉紫鸳鸯』,不住撺掇我带着前来,说甚么以防万一,原来是你想打这个主意。」

唐浩奸笑一声:「这一点我并没有骗你,我所说的确是实事,你若不相信,不妨问问影子帮的帮主,我可有说错半句。」话后往狄骏的方向一指。

沈啸天移目过去,见前排三个青年男女正向自己望来,目光中俱含着一股骇人的怒意,心想难道这几个小伙子,便是影子帮的主脑人物,他确感有点意外。

他不禁眉头一轩,高声问道:「你们便是影子帮,那么帮主何在?」

狄骏冷笑道:「沈老贼,影子帮帮主便是我。」

沈啸天道:「你便是狄骏?」

「没错。」狄骏悻悻的道:「恐怕你没想到吧,狄常煜的后人便在你眼前。」

沈啸天一听,登时踏前几步:「你……你便是狄常煜的儿子?」再望望狄骏身旁二人:「这两个……莫非是你的弟妹?」

狄骥与狄姗姗同时应道:「没错。」

瑶琳兄妹也怔怔地望着爹爹,同样地渴望想解开心中的疑团。

但见沈啸天忽地仰天大笑:「好,好……终于找到你们了。」

狄骏冷哼一声:「你当然想找咱们,草根没除,你还会睡得安乐吗!」

沈啸天为之一愕:「你说甚么?难道你们认为是我害你父亲?」

狄骥再也忍不住,戟指骂道:「老贼,到现在你还想抵赖,人证物证俱在,你还想不认。」

「听我说。」沈啸天再次踏前一步:「你们说我害你父亲,到底是从哪儿听来的?」

「是我说的。」这时一个两鬓泛白的老者,缓缓在狄骏身后走出来。

「是你。」沈啸天双目大睁,喜道:「原来是包管家,没想到在这里见着你,近年可好么?」

沈啸天正要行上前去,突然身旁的一个汉子拦住他,道:「大人,你不能行过去,瞧来狄家兄妹会对你不善。」

他回念一想,便即停住脚步,心想道:「看来他们真的误会了,但这事在一时之间,叫我如何说得清楚!」

原来这管家,名叫包雄,便是狄家兄妹的义父,只见他睁大老眼,气愤愤的道:「你,你这个恶贼,害了我家老爷还不算,为甚么还要害我夫人,抢去『白玉紫鸳鸯』?」

沈啸天道:「管家,你怎会这样说,恐怕你是误会了。」接着回头喝道:「马刀尉。」

一个年约五十的兵头走上前来:「大人,小的在。」

沈啸天道:「那日我使你到狄家接狄夫人,当日的情形如何,现在再说一遍。」

「是,大人。」马刀尉遂道:「当时我领着十多人到狄家,但狄夫人经已不在,后来我在街上探问路人,后听得有一马车由狄家出来不久,往东去了,于是我便带同手下骑马追去,走出不到十里,便看见有二人拦着一辆马车,原来是王大人的手下,正在抢夺那『白玉紫鸳鸯』,而狄夫人身上虽中了一刀,仍是紧紧抱着不放,后来我们杀了王大人的手下,狄夫人便把『白玉紫鸳鸯』交给我,要我转交给沈大人待为保管,事情便是这么。」

「骗人!」狄姗姗大声道:「你两人同吃一锅饭,现在说甚么也可以了。」

沈啸天道:「好,既然你们不信,这『白玉紫鸳鸯』我为狄家已保管了十多年,现在也该交还给你们了。」便向马刀尉道:「拿那『白玉紫鸳鸯』出来,给我交回狄家。」

众人一听,不禁大出意外,这时唐浩大笑几声,道:「沈老爷,你似乎忘记了这对宝贝儿女了。」

沈啸天望向唐浩:「这『白玉紫鸳鸯』并非本人之物,更没有权利改赠他人,况且沈某从不受人要挟。」旋即朝马刀尉道:「马刀尉,把它交回原主。」

唐浩大声喝住:「你莫非认为我不敢杀他们二人?」

沈啸天怒道:「弓箭手令命。」

一声令下,百余名手持强弓的官兵,一字形地排开。

沈啸天高声道:「唐浩,只要你敢伤害我儿女,我保证你马上万箭穿心。」

唐浩大笑道:「我早便知你会有此一着,你看这是甚么。」他右手握着火把,左手却握着十多条药引:「这里方圆十里内,我早便埋下大量炸药,只要我有一口气存在,便能燃着药引,你们所有人都会与我同归于尽。」

众人听了,全都为之变色。

「大哥……」狄姗姗急道:「咱们该怎样做,真的要把『白玉紫鸳鸯』给他么?」

狄骏沉思片刻,便大声道:「唐浩,是否我给了你,你便立即放人。」

「只要你把『白玉紫鸳鸯』交给我,待我安全离开这里后,自会放人。」

「不……不公平。」狄姗姗道:「到时你若然反口,咱们往哪里找你。」

「我唐某人说过的话,直来一句便一句,从不骗人,我保证只要我取得『白玉紫鸳鸯』后,待我一离开落雁坡,我马上放人。」

狄姗姗低声道:「大哥,不要相信他,这个人诡计多端。」

狄骥接着道:「三妹说得对,不要太过相信此人。」

这时沈啸天朝狄骏道:「狄贤侄,『白玉紫鸳鸯』是你们狄家之物,给与不给,由你们决定好了。」

唐浩大声道:「我现在数十声,若不给我答复,莫怪唐某人心狠手辣。」

狄骏道:「你不用再数,但你提出的条件,确实难以令人取信,除非你先放一人,我便马上交给你。」

唐浩想了一会,便道:「好,我先放一人,大家在半途一手交货,一手交人,你认为如何?」

狄骏道:「就此决定。」

唐浩与王彪道:「你放了这小子,由你押他回去,小心他们有诈。」

王彪点头一笑:「我谅他们也不敢。」

沈一鸣道:「唐浩,你放我妹子好了,她是女流之辈,怎可以跟你走路。」

「不……」瑶琳道:「哥哥,你走吧,有狄骏在,他不敢伤害我的。」

「狄骏……」唐浩冷冷一笑:「有妳大小姐在,难道我会怕这小子。」

王彪怒道:「你们不用吵了,我放那个便那个,这由不得你。」便解开沈一鸣身上的绳索。

沈啸天望望狄骏,道:「狄贤侄,你真的……」

狄骏道:「不必多说,先救出兄妹二人,你我的恩怨容后再算。」

沈啸天摇头叹了一口气,便朝马刀尉道:「你送过去,小心保护少爷。」

「我晓得的。」便捧着那盛住「白玉紫鸳鸯」的锦盒,缓缓往场中行去。

□      □      □

沈一鸣回到沈啸天身旁,与父亲浅谈两句,便即朝狄骏行来。

狄姗姗连忙走上前去,扯着沈一鸣问道:「那性唐的好阴险,他可有伤害你?」

沈一鸣摇头道:「倒没有,我现在担心是瑶琳,恐怕唐浩不容易放她。」

「是我没用,要是我平日勤点儿练功,今日便不会败在他们两人手上,也不会令你……」

「这又怎关妳事,得妳当时挺身保护我两兄妹,我还没机会多谢妳哩。」说话间便来到狄骏跟前,沈一鸣抱拳道:「多谢狄大哥割爱相救,小弟不知如何多谢是好。」

狄骏笑道:「沈弟无须多礼了,现在瑶琳尚在她手中,还得想辨法把令妹救回才是。是了,这是『灵弨丹』的解药,只消服食一伙,不用半刻便会回复功力。」

「多谢狄大哥。」沈一鸣再次一礼:「小弟还有一事相告,我曾在他们两人口中,得知那王彪便是王高应的儿子,而那王高应,便是马刀尉刚才所提的王大人,即是派人抢夺『白玉紫鸳鸯』的人,伯母之死,便是此人之所为。」

「真的么?」狄姗姗睁着美目,诧异道:「这样说来,王彪混入本帮,大有可能是早有预谋了。」

狄骥道:「瞧来只要把王彪擒住,多少也可以问出一点端倪。」

这时,突然听到唐浩大声道:「狄骏,你走上前来,我有说话与你说。」

狄骏早已心中有数,便向狄骥道:「瞧来唐浩不会轻易就此放过瑶琳,我衡量过四周环境,东面有沈啸天,南面有咱们影子帮,西面是田畴之地,只有北面是树林,唐浩要安全离开这里,北面是最佳的选择,我现在出去引开他的注意力,你悄悄地带十名手足,绕至北面埋伏以防万一,到时见机行事,。」

「我会的。」狄骥点头道。

于是狄骏大踏步而出,缓缓来到距离唐浩丈许处停下,问道:「唐浩,东西你已经得到手,还有甚么事情?」

唐浩沉着嗓子,道:「你的解药可有带在身上?」

狄骏微微一笑,佯作不知:「甚么解药,我不明白你的意思?」

「你不要装疯卖傻,『百日追魂』的解药带来了没有?」

「原来你是问这个,我不是对你说过,到百日前几天,我会给你解药么。」

「小子你……」唐浩一脸狰狞,怒气冲冲道:「今日你若不取出解药来,嘿嘿!你这个娇滴滴的老婆仔,恐怕……」话还没说完,便见他一把扯着瑶琳的衣领。

「你想怎样!快放开我……」瑶琳惊喊出声。

唐浩露出一脸淫笑:「我没想甚么,要是你爱郎敢说一声『不』,我只要一用力,妳想想后果将会怎样。」

瑶琳气得双目圆睁,高声大骂:「无耻!你这个淫徒不得好死……不要给他,毒死这个禽兽……」

「是么……」唐浩突然用力一扯,只听「勒」的一声,瑶琳的衣襟竟被扯了下来,灵出一件水篮色的兜儿。

瑶琳「啊……」地叫起来,泪水不住在眼眶里涌出,沈啸天更气得浑身发颤。

「停手!」狄骏立时怒发冲冠,眼睛喷着熊熊烈火:「解药在这里,取去吧。」随即抛出一颗白色的药丸。

唐浩伸手接过,冷笑道:「狄骏,你认为我会相信这是解药么。」

狄骏怒道:「你要怎样才能相信?」

唐浩道:「你还记得当日我是怎样吃了『百日追魂』么?」

狄骏不禁心头一栗,却不露颜色,他心知那白色药丸,实是能令人暂时失去武功的「灵弨丹」,而现在身上,便只有「灵弨丹」和此丹的解药,解药却是青色,颜色大异,决无法瞒骗于他,但此刻已势成骑虎,这也是唯一能救瑶琳的机会。

他再经三思,毅然道:「既然你不相信,我便先吃一颗好了。」话讫,当即取出一枚「灵弨丹」,想也不想便咽下肚中。

狄骏吃下「灵弨丹」,尝试暗暗提聚真气,果然发觉真气缓缓消减。

但见唐浩凝视着狄骏的反应,却看不见任何异处,便张口吞掉,冷笑道:「小子,咱们还有些东西未算哩。」

狄骏道:「你想说甚么尽管说,不要拐弯子。」

唐浩冷冷道:「你每次坏我大事,此仇我不能不报,我便给你两个选择,一便是你自砸一臂,二便是我把她身上的衣服剥精光,任择其一。」

此话一出,登时一片喧阗,瑶琳更是暴跳如雷:「恶贼……你……你欺人太甚了,你敢动我和狄骏一下,我马上叫爹爹撕开你三块……」

唐浩并不理会她:「如何,快给我决定,若然你不想心爱之人裸露人前,便动手擘下一条手臂。」

狄姗姗与义父、沈啸天父子等连忙奔上前来,只听狄姗姗大叫道:「大哥,你不能这样做。」

「没错,狄贤侄,不要理会这人。」沈啸天朝唐浩怒目而视,愤然道:「唐浩,『白玉紫鸳鸯』你已取在手,不要做得太过份。」

唐浩大笑一声:「这小子屡次坏我大事,这口气唐某如何咽得下。」

狄骏现已功力尽失,无法使用传音入秘,只得低声向狄姗姗道:「当我抛出长剑,妳尽快收拾王彪。」狄姗姗点头应允。

但见狄骏冷笑道:「好,既然这样才能使你满意,我便成全你自癈一臂。」

瑶琳哭道:「不要……狄骏你不能这样做,我情愿给他……也……也不能看见你这样,求求你不要……不要啊……」见她已泣不成声。

「狄贤侄,你真的不能这样。」沈啸天指着唐浩:「你这厮我绝不会放过你。」

「好,大家瞧着看吧。」唐浩冷笑一声:「狄骏,还不快动手?」

狄骏缓缓抽出长剑,把左臂横伸,右手已持着长剑高高竖起,只要用力往下一擘,这条左臂登时便会分家。

「不……不要啊……」瑶琳哭得死去活来,朝唐浩道:「求求你,求求你放过他,你要我怎样也可以,求求你……求求你放过狄骏……呜……呜……」

「真的甚么都可以?」唐浩邪邪笑着。

「可以,可以……只要你放过狄骏,我甚么都会依你,真的,真的。」

「好,我要妳做我的人。」唐浩淫笑道:「要妳嫁给我,如何?」

「我……我……」瑶琳望着狄骏,咬牙道:「好,你放了他,我嫁给你。」

狄骏怒道:「唐浩,你若敢碰瑶琳一下,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。」说罢,一柄长剑直飞向唐浩,而狄姗姗也纵身跃起,「呼」的一声,直扑向王彪。

一时兔起鹘落,变化之速,确难教人预料,连沈一鸣也呆呆执着长剑,反应也慢了数拍。

唐浩不知自己已吃了「灵弨丹」,功力早已尽失,眼见长剑飞至,当即提气打算用火把格开,岂料才一提气,体内真气竟然空空如也,半点不剩,大惊之下连忙侧身闪避,长剑堪堪由胸前掠过。

狄骏见机不可失,人也直奔过去,而沈一鸣也看出形势,挺剑直跟随狄骏身后,飞奔冲上。

唐浩大惊,再一次运气,依然无功,便知着了狄骏的道儿,又见王彪给狄姗姗缠上,心知大细以去,豺狼之心突然一横,将火把往药引燃去,来个同归于尽。

药引一碰着火头,旋即「沙沙」燃起,数十条火舌自药引闪着星火,迅速地蔓延。

狄骏见着,再也顾不得唐浩,飞身便扑向燃起的药引,用身体尽量把火舌压灭,可是火头实在太多,他不得不把身体在地上滚动,所经之处,虽能把药引压灭不少,但身上的衣衫手脸,均被灼得到处伤痕。

瑶琳在木柱上看得大哭起来,不住叫着狄骏的名字,然而狄骏在这时又如何听得见,幸好沈啸天和他的义父包雄同时赶至,而几个站得较近的帮中兄弟,也走来加入抢救行动,终于把药引全部扑熄,但狄骏的身体早已片体鳞伤了。

狄骏翻身坐起,见沈一鸣已用剑将唐浩指着,而狄姗姗却与王彪仍在接战中,想起瑶琳尚未解困,当下跑到瑶琳身前,急忙地解除她身上的绳索。

「狄骏,你身上受伤如何……啊,怎会灼得这么伤……」瑶琳边哭边说。

狄骏朝她一笑:「死不去的,但妳这个大小姐可太受苦了!」

瑶琳的绳索才解开,人已急不及待扑向狄骏,使劲地抱着他,嚎啕大哭起来,狄骏轻轻地抚着他的秀发,安慰道:「傻丫头,一切都过去了,还哭甚么?」

瑶琳抬起泪珠串串的脸蛋,望着狄骏脸上的伤痕,纤指轻轻地抚着:「痛吗,一定很痛吧!」

狄骏怔怔望住她那泪水纵横的脸孔,心头也感到一阵抽痛。

便在此时,狄姗姗忽地出现在他们身旁,嘻嘻笑道:「大哥大嫂,看你们卿卿我我的,真个羡慕人喔!」

瑶琳看见狄姗姗,赶忙推开狄骏,红着粉脸,背向身抹掉脸上的泪水。

狄姗姗道:「大哥,王彪已给我点了穴道,唐浩也已被擒,该如何处置他们。」

狄骏取出「灵弨丹」的解药,张口吞下,回头便看见义父和沈啸天父子站在一起,当三人来到他们身前,瑶琳一见着父亲,便即扑到他身上撒娇起来。

狄骏望望沈啸天,正要开声说话,突然包雄截着道:「骏儿,我方才与沈大人粗略地谈过当年之事,似乎确有些疑点,咱们先把唐浩、王彪两人押回白松庄,再行慢慢说清楚当年之事。」

狄骏听了义父这番说话,也不能不同意。

沈啸天先吩咐一将领收兵回府,只留下马刀尉和几个得力手下,便与子女二人随狄骏等人回白松庄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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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松庄大厅的中央,放着一张宽大的八仙桌,狄家兄妹、沈家父子、包雄等七人,正团团聚在一桌。

只听沈啸天道:「当年我和你父亲,可谓情如手足,不但同朝为官,私下沈狄两家也异常密切,就在瑶琳出生那年,我被皇上派至边疆监军,皆因我是文人,不懂武艺,皇上便另派王高应与我前往。

沈一鸣道:「我曾听得那两贼的对话,原来王彪便是王高应的儿子。」

沈啸天眉头一轩:「这我有点明白了,据我知王高应确实有个儿子,瑶琳弥月那天,他亦有随同王高应前来庆贺,但其人样貌如何,我也记不清楚了。」

瑶琳道:「爹爹,你真的有虚报战绩,杀良冒功吗?」她最想知道的便是这件事,不由把眼睛睁得圆大。

「若说虚报战绩,这确有其事,要不是这样,恐怕不但是我,连狄老弟和王高应都会以轻敌丧师而问罪,但说到杀良冒功,我敢发誓不曾做过。当时狄老弟解我围困,救出我后,咱们二人实时回京,而王高应却为后军压尾,没想到此人竟人面兽心,为着贪功而高挑同胞的人头,往朝廷报功请赏。

而狄老弟为人向来正直,在朝中素有狄铁面之称,朝中奸邪之辈畏之如虎,连朝野上下也为之侧目,当时便要把他的胡作非为告与皇上,王高应得知此事,恐狄老弟把事揭露,便先下手为强,在旁撺掇皇上而反抄狄老弟一本。

当时我连下三道本章给皇上,望能为狄老弟翻案,岂料三道本章如泥牛入海,消息全无,还听得王高应买通狱卒,欲要加害狄老弟。我听后立即赶往天牢,但已行迟一步,狄老弟已是……」说至此,沈啸天已是哽咽难语。

包雄与狄骏兄妹听到这里,见父亲冤死狱中,不禁眼泪盈眶,狄姗姗和瑶琳却已忍压不住,双双哭将起来。

「后来我接任皇命,负责抄封狄家,便预先遣派马刀尉先行至狄府通告一声,并打算先接回你母亲及你们兄妹,容后再作安顿,怎料马刀尉不但接不到你们,还带来你母亲遇害的消息……」

包雄道:「当时我们早已得知狄老爷之事,夫人料知官府必然会来抄封,便散去府中从仆,只留下我夫妇二人及两个丫鬟,分成两批乘车离开狄家,打算回沧州夫人的娘家,夫人说还有一点事要辨,着我带同他们兄妹先行,约齐在三水县相会,孰料夫人她竟被人半途杀害,最后朝中传出夫人是被你所杀,所以……」包雄长叹一声:「沈大人,误会阁下这么多年,老夫实在心中有愧。」

沈啸天连忙道:「包管家不要这样说,沈某抢救不力,确实愧对你们才是!」

狄骏道:「沈世伯,请问王高应那厮还在朝任官么?」

沈啸天抚髯道:「说起这个王高应,总算沈某能为狄老弟出番一口气了。」

众人闻着,不由「啊」的一声,个个凝神望住他。

「这个王高应,自以为功大权重,在朝经常侮辱文武百官,致满朝人神共愤。有一次西突厥侵境,边关报急,皇上再次遣派他抗敌,岂知这厮竟不敢正面交战,闻风先逃,皇上得知,立时龙颜大怒,罢其官打入天牢。我见有机可乘,便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,买通狱卒送他归天,算沈某也为狄老弟做了一点事。」

包雄与狄家兄妹听后,连忙长身而起,齐齐抱拳躬身一礼,包雄老泪纵横道:「得沈大人为我家老爷报了此仇,老奴实无以为报。」

沈啸天赶忙站起还礼,狄骏也紧接深深一揖:「小侄兄妹得沈世伯代父报仇,我等实在感激涕零,生死衔恩。」

「包管家,狄贤侄,狄老弟与我情同手足,此乃应份之事,何足道哉。」沈啸天不住答礼:「大家且坐下,狄某还有一事相询。」

包雄问道:「不知沈大人要问何事?」

沈啸天道:「就是关于他们几兄妹的名字,据沈某记得,好像……」

包雄当下笑道:「没错,没错……狄骏和狄骥两兄弟,本名并非如此,但要沈大人先不要怪罪。」

沈啸天连忙道:「怎么说,包管家但说无妨。」

包雄道:「事情是这样的,昔年因狄家大仇在身,却误会了此事乃沈大人所为,惟恐你会斩草除根,便将兄弟二人的名字略一改动,以防被人认出,其实狄骏原名狄文骏,狄骥是狄文骥,只是把中间之字沫去而已。」

「哦!原来如此,无怪我只知影子帮帮主名叫狄骏,却不知竟是沈老弟的亲儿,要是他没有削减名字,可能咱们早已误解冰消,也不会弄至今日之境,大家来个兵戈相对了!」

「唉!」包雄叹声道:「这都怪老奴胡涂,轻信闲言,才会有今日之事发生!」

瑶琳在旁听得大眼乱眨,一面听着父亲的说话,一面不时盯着狄骏的俊脸,现听得狄沈两家前嫌尽去,她比谁都来得高兴,忽然目光落在八仙桌的中央,放着一个绿色的大锦盒,盒内里载着的便是狄家之宝『白玉紫鸳鸯』。

瑶琳问道:「爹爹,你知道这『白玉紫鸳鸯』的秘密么?」

这个问题,也是众人极想知道的事情,当时狄骏父母骤亡,并无提及个中秘密,只知这「白玉紫鸳鸯」乃是狄家早传之宝物,其详情如何,连包雄也不清楚。

沈啸天笑道:「我和狄老弟相交十多年,也曾听他说过这件东西的秘密。」便向狄骏道:「狄贤侄,你把『白玉紫鸳鸯』取出来,待我慢慢说与你们知道。」

狄骏依他所说,缓缓打开锦盒,把一件花白的玉器取出来。

但见这「白玉紫鸳鸯」雕工精细,一对鸳鸯栩栩如生,连羽毛也清晰可见,只是做型上却有点与别不同,但见这一对鸳鸯,却是站在一株横枝上,雕就成交颈相依的模样,其状甚为亲密。」

沈啸天道:「看这『白玉紫鸳鸯』玉理晶莹,且泛着紫色的云状,紫纹如波,犹如一张地图,所以百多年来,一直有人传说这些纹理便是藏宝的地图。其实那有甚么宝藏,这只是外人不知,以讹传讹罢了!」

瑶琳笑道:「那唐浩做这么多事,岂不是白费心机。」

沈啸天道:「也不能这样说,若论此物的珍贵,确实假不了的,就是想找一块如此完美的宝玉,已是一件极难之事了,再加上手工精巧仔细,若不是出于名匠之手,决不能会有此雕工,光是这些,这『白玉紫鸳鸯』已可算是无价之宝了。」

瑶琳又指着笑道:「爹爹,但这对鸳鸯也真与众不同,鸳鸯怎会不在水中,倒反而会站在枝头上,实在很少见呢。」

狄姗姗也笑道:「嫂子,依我认为,必定是那块原玉不够大,无法做出水中的模样,所以才用树枝来代替,一定是这样。」

瑶琳听狄姗姗在自己父亲面前,也不住口地叫她作嫂子,不禁羞涩的红晕飞升,垂首不语。

而沈啸天却没有多大反应,只是不住摇头道:「你们都说错了,其实这是另有用意的,并且存着一个感人的爱情故事。」

瑶琳的兴趣又来了,刚才的羞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,连忙问道:「是甚么故事,爹爹快说嘛?」

沈啸天道:「你们可曾听过这首诗:『相思树上两鸳鸯,千古情魂事可伤!莫道威强能夺志,妇人执性抗君王。』?」

沈一鸣道:「爹说的可是东周宋康王的故事?」

沈啸天点头道:「没错,宋康王可算是个暴虐无道的君主,此人不但喜爱长夜之饮,且终日沉于淫乐,一日康王郊游,遇见一名采桑妇人,长得甚美,便惊为天人,原来此妇人乃韩凭之妻息氏,康王便使人与韩凭说,要他献出妻子给康王,妻子得知,便作了一诗:『南山有鸟,北山张罗;鸟自高飞,罗当奈何?』

「康王誓要得到息氏,当日便派人抢了回来,韩凭见妻子被抢,当夜便自杀家中。康王虽然抢得息氏,但息氏却不从他,康王便道:『我是一国之君,富贵之人,妳夫既已死去,已无所归处,若然妳能依从寡人,当即立妳为王后。』息氏听完,便又作了一诗:『鸟有雌雄,不逐凤凰;妾是庶人,不乐宋王。』

「康王听了,便怒道:『妳现今在我手中,不从也要从。』息氏无奈,便向他道:「要我从你也可以,只是我必须沐浴更衣,拜辞以古夫君之魂,然后方能侍待大王。」康王大喜,便点头答应。

「但息氏沐浴后,望天深深一拜,便从高台上跳下,气绝身亡,身旁并带着一书信,写着:『死后,乞赐遗骨与韩凭合葬于一冢,黄泉感德!』康王见信大怒,便着人故意把二人冢墓分开,使其东西相望,互不相亲。岂料埋葬三日,二个冢墓之旁长了一根文梓木,几日间,已长到三丈许,其枝竟自相附结,渐成连理。突然有鸳鸯一对,飞到枝上交颈悲鸣,便有人道:『这是韩凭夫妇之魂所化!』便把这株树叫作『相思树』。」

瑶琳点着头:「原来如此……」便把目光射向狄骏,而狄骏只是微微一笑。

沈啸天道:「狄贤弟,你母亲当日情愿身死,也不愿意『白玉紫鸳鸯』给人抢去,你知道是甚么原因吗?」

狄骏道:「世伯是否知道?」

「因为这『白玉紫鸳鸯』是你狄家一代传一代的订情之物,只传长子,长子再传子。便即是说,它是你母亲和你父亲的订情之物,现在便传到你手中了。」

狄姗姗拍手笑道:「大哥,你还不快送给大嫂。」

「狄妹子妳……」瑶琳羞得满脸通红,娇嗔起来:「我再不理妳了……」

沈啸天一头冒水,望望二人,问道:「瑶琳,莫非妳和狄贤侄?」

「是啊!」狄姗姗笑道:「世伯,我大哥他……」

狄骏喝道:「三妹,不要无礼。」

沈啸天指着二人望向包雄,见包雄一脸笑意,微微颔首。

「哈,哈,哈……好,好,我这个磨人精终于有人要了!」

「爹……」瑶琳羞得无地自容,正要掉头离去,却被狄姗姗扯着不放。

沈一鸣笑道:「爹爹,你不是说过要瑶琳留在你身边,不愿意她这么快嫁人么,为何今天又……」

沈啸天大笑道:「这便要看嫁的是甚么人了。」

沈家两父子同时大笑起来,瑶琳更羞得大叫:「我不理你们了……」

沈啸天突然止住笑声,朝狄骏道:「狄贤弟……不,我也该改改口了,骏儿,我这个女儿今后便交给你了,你要好好待她喔。」

狄骏笑道:「放心,我敢发誓,世上再没有一个人会被我更爱她,包括岳父大人在内。」

「好!」沈啸天大声笑道:「我便是要听你这句,但有一件事……」

狄骏不由轩着眉头,一脸芒然,沈啸天接着道:「我想你从令日起复用原名,且不要再作这种勾当了。」

狄骏默然不响,只听狄姗姗抢着道:「咱们虽然是贼,但从来不杀人放火,直来只向官家富户埋手,所得到的金银珠宝,大部份都用来济困扶危,接济贫苦,难道这也是错吗。」

狄骏道:「我明白的,你是担心无法向朝廷交代,要是影子帮从始消失,朝廷便不会再加追究,咱们就可以改头换脸,转变身分,是这样么?」

沈啸天笑道:「你知道我的心意便好,这不但是为了你,也为了狄家的将来,自此刻起,你便要背上重振狄家的责任了。」

次日,沈啸天与马刀尉等人,押着唐浩及王彪先行起程回府,而沈一鸣和瑶琳两兄妹,却留在白松庄多住几天。

□      □      □

「妳为甚么不跟随爹爹回去?」狄骏盯着她问。

「你真的不知道?」瑶琳说话时,视线不曾离开过他:「我知道你明白的。」

狄骏只是笑,没有回答她的话,只道:「把妳的头靠在我肩上。」

原来狄骏是捧抱着她,正把她抱上望月楼的二楼。

「我自己懂得走,为甚么要抱我?」瑶琳开声争论。

「我喜欢,这答案满意吗?」狄骏把她抱进房间,再让她睡在软榻上。

瑶琳娇嗔道:「你总是要人休息,我不是说过我已经完全好了么,为甚么还要我整日价休息?」她忍不住稍微激动起来。

狄骏没有说话,正开始解开自己的腰带,瑶琳呆呆的望住他,当然知道他的意图是甚么。

瑶琳开始发觉自己脸颊变得很热,狄骏站在榻边,详细地说明他现在想做的事,而他描述的动作画面,更令她脸颊益发烧红,瑶琳没想到,他要用这种方式来和她做那件事情,她只是想想,便感到要昏倒了。

凭狄骏那黝黑而性感的眼睛,瑶琳便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,心想:「这种方式怎可以做?」

瑶琳似乎喘不过气来,她的心跳不住加促,狄骏刻意栽在她脑中的思绪,叫她既惊惧又兴奋。

狄骏把她从榻上拉了下来,开始脱她身上的衣服。

「你……你是开玩笑,在逗我吧?」瑶琳真的有点怀疑。

狄骏大笑起来:「不是。」

瑶琳打了个寒颤。「我不相信,依你所说的姿态,又怎能做得……」她说不下去,显然深受极度震撼。

狄骏瞧来也是和她一样,宝贝已全然兴奋地昂扬起来,双手正笨拙地,竟然和她身上的缎带挣扎着。

直到脱掉她最后一件衣服,狄骏方满意地吐了一口气,接着把她搂进入怀。

狄骏将她纤细的身躯举高,直到他的宝贝抵着她大腿胯处。

瑶琳不适地移动,却反而更贴近他,使他发出一声愉快的闷哼。

狄骏亲吻着她,她柔顺地为他开启嘴唇,彼此挑逗对方的欲望。她无助地呻吟,热血开始在她体内滚翻。

狄骏也被瑶琳诱惑得快疯了,她是如此地甜美芳香,教他再不能自禁,再不能优闲地慢慢享受,现在的他,犹如一头饥渴的猛兽,急于要品味这猎物。

「我现在想要。」狄骏轻轻磨蹭着她的唇瓣,温热的身体,也同时摩挲她。

瑶琳此时已满眼春意,未待她回答,狄骏的双手已捧住她臀部,缓缓往上提起,瑶琳不禁惊呼出声,连忙紧攀住他的双肩,修长的玉腿,自然地缠绕着他的腰肢上。

「嗯……」瑶琳柳眉轻聚,他的宝贝已滑进她的花房深处,现在她终于知道,原来真的是可以这样做,在狄骏强壮的拥抱下,她正享受一趟崭新的异趣。

这一刻,她的呻吟应和着他的低喘,在这迷人的节奏下,同时堕入性爱的狂潮中。

狄骏抱着她,慢慢将她放回榻上,并用手捧着她的臀部,再次深深地进入她。

他只觉得快要升天了,她是多么美好,多么地甜蜜。

二人的呼吸再次急促,当瑶琳得到满足时,她的尖呼声,使他的耳膜嗡嗡作响起来。

狄骏也得到完全的满足,畅然倒在瑶琳的身上,不住吐出粗重的呻吟。

他能听到她那怦怦的心跳,传讯给他知道,她是多么的得意又满足。

狄骏怔怔地望住她,凝视她良久。

眼前这个未来的妻子,确实太美丽了,但令他爱上她的,并非单是她的美貌。的确,是她的个性,她那娇憨可人的个性,才能使他丢盔弃甲。美貌会随着年龄而褪色,但瑶琳的优良个性,不但不褪色,倒反而与时俱增。

狄骏俯身吻着她脸颊,好教她清醒过来。

「嗯……」瑶琳轻呼一声,徐徐张开眼睛,露着一脸满足的模样。

「感觉如何,还满意么?」狄骏笑着说。

瑶琳点点头,也吻了他一下:「你有时的举动,真的令我难以想象。」

「只要妳喜欢便是了。」

「狄骏,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?」瑶琳轻抚着他的脸颊

狄骏笑道:「我知道,因为我也有同样的感觉。」

「确没想到,咱们真的能在一起,想当初我听了唐浩的说话,心里是多么难过,那时我真的很害怕。」

「害怕甚么?」狄骏故意问她。

「当我听到沈狄两家的恩仇时,真的又失落又痛苦,我害怕父亲如他所说,是个冷血无情的大恶人,但又怕你会杀害他,更害怕的是,你再也不见我面,直到那日听见你和义父的说话,才知道你对我的心意,当时我真的开心得要死了。」

狄骏皱起眉头:「妳听见我和义父的说话?」

「嗯!」瑶琳点点头,便把当日狄姗姗带她去见哥哥之事说了出来。

「那丫头的胆子忒也大了,总把我的说话当作耳边风。」

「你不要怪她啊,若不是她,我又怎会知道你是这么重视我。」说着把狄骏拉向自己,深深地给了他一个吻。

狄骏轻抚着她的秀发。「妳看,这是甚么?」

瑶琳循着他的视线望去,原来桌上放着一个绿色的锦盒。「这是……」

「没错,是『白玉紫鸳鸯』,从今以后,我便将它交给妳,妳要好好把它保管。」

「你真的交给我?」瑶琳开心得忙把他推开,赤着身躯把它捧了过来,大喜道:「你这是向我求婚吗?」

「妳不愿意?」

「愿意,愿意,一万个愿意,我好开心哦!」瑶琳放下锦盒,使劲地抱着他。

「将来咱们的儿子长大了,妳便亲手交给他,世世代代的传下去。」

「还有,我会对他说,我是如何给你掳劫,如何会嫁给你,把咱们的经过全都说出来,叫他不要学爹爹一样,总爱欺负女孩子。」

「妳说甚么?」狄骏沉着脸:「我有欺负妳吗?」

「怎么没有!」瑶琳娇嗔道:「你看,这不是欺负我是甚么?」

原来狄骏正贪婪地在她丰满处蹂躝,害得她又再次呻吟连连,腰肢狂扭不息。

「妳还要对他说,若不是我爱欺负妳,又何来会有他。」

「啊……」瑶琳轻捶着他:「你这个坏爹爹,怎能对儿子说这些……啊……不要……你……」

「那么妳说不说?」狄骏加重他的动作。

「不说……我死也不说……」

「真的……」狄骏邪邪地说。

「啊……不要啊……我说了……我说了……你放过我吧……」

幸福的呻吟声,不住在瑶琳口中逸出,蔓延,再蔓延,一直蔓延至好几十年之后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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